3)第95章 胡宗宪的顿悟与惭悔_锦衣护山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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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,却去教书耕田。

  “所以,我开始变得精明、圆滑、拉拢、巴结、随波逐流。那时候心想,不管外在是怎样的做派,只要内心为国为民的总原则不变就行。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慢慢的变了。

  “当别人说‘朝廷不可一日无东南、东南不可一日无胡宗宪’时,我从最初的诚惶诚恐到志得意满、骄傲自满,最后飘飘然。我巴结赵文华,依附严嵩,原本只是为了给自己的仕途找一个坚稳的基石,好实现自己彻底平定倭患的大志。我从心底其实根本看不起严、赵之流,可我觉得自己居功至伟的时候,我开始和他们比较。觉得他们除了贪污受贿、陷害忠良之外什么都不做,却过得那般享乐;而我如此的劳苦功高,享受一点不更是理所当然的吗?我看不起他们,却在暗自跟他们比较之后,开始逐渐向他们效仿,所以,我也慢慢变得骄奢、贪腐。看不起、比较、效仿,一个自诩满腹圣贤书的人,在自甘堕落的道路上,竟走得如此心安理得,真是好笑!!

  “张总督被陷害,身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的我一语不发,因为觉得张经其人,他既不懂如何与朝廷高层搞好关系,在抗倭一事上又缺乏大局观。明知道他会被斩首,我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,便去回想他当初为了应付赵文华催促他即刻出兵的命令,竟然命俞大猷带三百人去迎战两万倭寇。不停地跟自己说这样的人手握一方大权,终会害死更多的人。

  “令人嘲讽的是我大权在握之后,亲自下令斩杀汪值,所谓的‘平寇大计’演变成大患,以及我将俞大猷推出去替我去充当炮灰。严家这个靠山完全是一座歪斜、断裂的根基,这我早已知,要想在这样一座根基上建筑屋宇,必须抽我一身的血液浇注入裂缝中,方有一线希望。而我没有意识到的是,我早已丟了初心,生命的中心变成了标榜自我、保护自我、体贴自我。被腐蚀的梁木,如何撑得起一座屋宇,一个心中腐朽败坏的人,会做出利国利民的事迹吗??!!”

  胡宗宪将茶碗重重摔在桌上,两行泪水在脸颊上流淌着。

  朱希孝坐在方桌边,端起茶碗喝了一口,目光望向油灯边的那本《传习录》:“年少时,读了几篇圣贤书,便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懂什么是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了。殊不知,不进入实践,不经历其中的艰辛与挣扎,所谓的‘知’,不过是一套空洞的理论,实质上和‘无知’没有任何差别。胡大人的感受,朱某也深有体会。”

  胡宗宪目露钦佩地望着朱希孝:“这些天,我将生平这几十年的历程从头到尾、翻来覆去的回想。方才明白‘知行合一’,不进入‘行’中,没有资格说自己‘知’。土埋颈脖了,老夫才认识到自己是将圣贤书读成了一堆废纸。镇抚使大人年纪轻轻,就能有这般感悟,定能担负起抗倭大业!”

  朱希孝道:“姜太公垂钓于渭水之滨,被西伯侯姬昌遇见之时,年已八十,胡大人的顿悟不晚。倭寇大费周章想置大人于死地,说明他们忌惮大人,东南这副担子,只能交由大人来扛。以皇上对景王的偏爱和眼下朝中的局势,就算你揭发严家,皇上也不会认,你只要有个态度,让皇上放心的态度,如此,大人和戚元敬便可重回战场。”

  胡宗宪摇头:“我若重回东南,迟早会再次牵连戚元敬他们的,镇抚使大人有此心力,不如保荐另外一个人坐上我的位置。”

  “另外一个人,谁?”

  “台州知府谭伦谭子理。还有,我想见一个人,希望镇抚使大人能帮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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